“我是吉尔伽美什,”他这样回答,“迪卢木多的哥哥。”
少年眼中划过一丝黯然,他垂下剑尖,语气诚恳地说道:“迪卢木多是英勇的战士,我很遗憾我们的友谊如此短暂。”少年再次抬头,眼中光芒汇聚,“但是现在你是侵略者,为了我的国家,我必须与你一战。”
一边是为屈死的弟弟复仇的兄长,一边是保卫国家的王子,两个同样高尚的灵魂因为敌对的立场不得不拔剑相向,长剑与战斧撞击出清脆的声音,那是英雄时代最纯粹最振奋人心的战歌。它是如此激昂,战士们不可摧折的灵魂在其中燃烧;它又是如此悲壮,因为这两个同样高尚的灵魂最终必然不能共存,胜者的凯歌必定与败者的挽歌相伴。
几千年后这个故事传到爱琴海畔,才华横溢的吟游诗人将它加工成一曲波澜壮阔的英雄悲歌广为传唱。不过故事的原型却远远没有特洛伊城下那般波澜壮阔慷慨激昂,因为实际上不断进攻的只有阿伽一个人,传说中战无不胜的“吉尔伽美什王”只是消极地防守,就算阿伽偶尔气力不支露出破绽,他也视而不见无动于衷。
“你在侮rǔ我,乌鲁克王!”恩奇都一味防守的姿态让阿伽感到受了轻视,bī向恩奇都的攻击更加密集。恩奇都小心架开来势汹汹的剑,沉重的盔甲影响了闪避的动作,一声脆响过后,他的头盔滚落在地。
“不对!”少年怔怔地看着“吉尔伽美什王”秀气的面容和绿色的长发,失声喊道,“你不是吉尔伽美什!”
他的话音未落,基什城内突然一片喧哗,火光像是流星一样从北面的山上泼洒而下,夜晚的劲风迅速将城内变成一片火海,连夜空都被映成悚目惊心的血红。阿伽不可置信地看着燃烧的城池,止不住全身的颤抖。
另一个一身金色铠甲的人从燃烧的城门内缓步走出,火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却依旧融不掉他满脸的冰冷,他的双眸是璀璨的鲜红,如血如火如乌鲁克那令人胆寒的战旗。
这才是真正的乌鲁克王,年轻的不敬神的bào戾的,吉尔伽美什。
恩奇都看着毫发无伤的吉尔伽美什,在他目光投过来时扬起一个安慰的笑。
“守城的应该是恩美巴拉格西的独子阿伽。”离开营帐前吉尔伽美什突然低声开口,“拖住他。在保证你的安全的前提下,别让那小鬼死。”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忽然扬起一个坏笑:“不过如果一个14岁的小鬼也能让挚友你受伤,本王倒要对他刮目相看了。”
“现在你明白,为什么不对你认真了吧?”年轻的乌鲁克王走到阿伽面前,话语从容冷漠,“如果‘吉尔伽美什’和你认真对战,不论输赢,你都会成为英雄被人传颂。”乌鲁克王笑得残酷无比,“而本王,最讨厌成全他人的英名。”
冰冷的刀刃抵上后颈,14岁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笑容冰冷的乌鲁克王,堆积在胸口的愤怒化作一声嘶哑的咆哮:“卑鄙!”
乌鲁克王不痛不痒地听着少年的指责,连反驳都不屑。
“对了,本王还有些事没做完。”吉尔伽美什回头看向被士兵们拖出来的,奄奄一息的基什近卫队长,慢条斯理的话语危险得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从本王那个笨蛋弟弟身上,一共挖出16个箭头。”吉尔伽美什低头看着地上的人,血红色的双眼划过一丝yīn鸷,“现在请基什第一勇士体验一下,乌鲁克的□□和基什的有什么不同吧。”
放火归来的乌鲁克先遣队出现在城楼上,刚才用来制造火雨的劲弩发she出无数箭矢,jīng准地she向地面。震惊中恩奇都陡然睁大了双眼,然而下一刻视线就被一只手遮蔽。“别看,恩奇都。”吉尔伽美什遮住他的双眼,略显粗糙的掌心带着血和硝烟的味道,“你太善良,就算心里能理解,看到这些你也还是会痛苦。”
阿伽撕心裂肺的吼声在箭矢穿透血肉的钝响中无比清晰,恩奇都固执地扯掉他的手,看着眼前扎满箭矢不成人形的尸体,目光冰冷如永不结束的寒冬。
“……这才是你完整的计划,对吗?”借助风向在城北放火,在城下佯攻然后趁机放暗箭击败基什的最高统帅,最后俘虏基什王子……
吉尔伽美什皱起眉头,承认得平静而坦然:“对。本王说过,他们对迪卢木多做的,本王要百倍讨回。”
“可你也不用……”
后面的话语被吉尔伽美什骤然冷下来的目光冻住。年轻的乌鲁克王看着他,血红色的眼眸中的神色无比陌生:“这才是战争,恩奇都。”
不论怎样美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