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在河边待了一会就打算回大营了。
沈如珩拉着贺兰絮起来,从她身边经过。
一阵袖风刮过贺兰絮的鼻子,她闻到熟悉的墨香。
“皇上,你最近没有犯病了呀。”贺兰絮贴着沈如珩的肩又嗅了两下。
沈如珩眉头微动。
顿了顿,他道“朕那旧疾之所以总医不好,就是因为犯起病来没有个规律,好好医治的时候,偏偏查不出丝毫踪迹。”
他看向贺兰絮,眸光真诚,“却又总在朕出其不意的时候打朕个措手不及。”
“这样啊,难怪你身上的药味没了。”
沈如珩脚步不停,错开视线看向远方,笑了声,“皇后喜欢那味道?”
“不喜欢。”贺兰絮说,“你身强力壮才好,那药断了便代表病愈了,是好事。”
背对着贺兰絮,沈如珩寒潭般的眸子闪过厚重的思绪。
……
处理好建安王的事情,大军很快踏上回京的路。
贺兰絮想起那张照片或许还在沈鹤州身上,她在动身前来到了囚犯营。
那个硕大的笼子里,像关押猎物似的被关在里面的沈鹤州脸上尽是血迹,原本是两只眼睛的地方,成了两个血窟窿。
他失了人气,傀儡一般地坐在地上。
贺兰絮没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,眉头皱了皱,却还是走上前。
“建安王,是我,贺兰絮。”
“哼。”他嗓音干哑,“皇后深明大义,一招里应外合,打得本王措手不及。本王已经落得如此田地,你还来做什么,若是嘲讽,大可不必,本王敢做敢当,早已不在乎身后名。”
贺兰絮动了动嘴角,上下打量着他。
虽然心有不轨,对权利上贪心了些,但为人倒是坦然。
“我找你不是来嘲讽你的。”贺兰絮心平气和,语气尽量和缓,“我来找你要那张照片……呃,画像,我想要回那张画像。”
沈鹤州听言,不顾眼睛还在汩汩往外流血,大笑了声,陡而怒吼“你竟还想要皇帝小儿的画像!你果真一句真话也没有!”
他喘着粗气,像是眼睛疼得厉害了,忍了忍才开口“本王以为,至少你说对皇帝小儿腻了的话是真的,你……你竟对他用了真情。”
贺兰絮眸色沉了下来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他就是个畜生!他的心比石头硬,贺兰絮,你捂不热他的,哈哈哈哈哈,你捂不热!”
“报应!”沈鹤州癫狂了般地站起身,抓住笼子,“这是你的报应,也是沈如珩的报应,你们俩都没有好下场!哈哈哈哈!”
贺兰絮被这没头没尾的话惹恼了,她冷下声,“他是他,他父皇是他父皇,没必要相提并论。我贺兰絮选择哪条路,无论结果是什么,我也都担得起,不用你废话!”
她踢了一脚笼子,低喝“画像给我!”
那张照片上的沈如珩心思都在手中的扇子上,神色专注,眉目如画,想偷拍到第二张没那么容易。
何况一想到沈如珩的照片被这么个将死之人带在身上,她就恶心。
沈鹤州轻哼一声,讥笑道“你为他舍生忘死又如何,他的心思永远不会在你身上,他要的太多了。”
“别废话!”贺兰絮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在这里,“画像给我!”
“咳……哈哈……咳咳。”沈鹤州忽然咳嗽了起来,嘴角溢出鲜血,“画像我早就送去给狗皇帝了,他根本不在意你哈哈哈,他要是在意你,早就拿江山跟我换你了。”
贺兰絮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。
何况,她又不是什么傻子,站在沈如珩的立场上,江山和女人,脑子不好才选女人。
他不是周幽王,她也不是褒姒。
不存在这个悖论。
得知照片在沈如珩手中,贺兰絮当即就打算离开这个腌臜地方。
“等等。”沈鹤州听到脚步声渐远,忽然出声。
他扶着笼子,已然站不稳身形,“我知道我进了京定没有好下场,我不想死在人声鼎沸中,所以我服了毒。”
贺兰絮停住脚步。
“皇后。”沈鹤州神色变得恍惚,“不,我叫你一声姑娘,就像舟舟叫你的那样。”
他口中的鲜血越来越多,“姑娘,求你,求你告诉她,本王从前所求太多,亏待了她,但是本王从未在意过她的脸,现在她的脸也治好了,下半辈子终于可以开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