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沈如珩的撑腰,褚梦月像是看不见贺兰絮眼中的轻蔑一样,娇笑着走到她的身边,甚至牵起了她的手。
“姐姐,我知道你被关得久了心情不好,之前的事妹妹是不会多想的,你就好好休息着,宫里的事情妹妹先帮你处理。”
宫里的事?
贺兰絮微怔,目光转向沈如珩。
把她关在储秀宫就算了,还不声不响地把管理后宫的权力给了褚梦月?
贺兰絮眼含质问,目光的尽头,沈如珩却在低头抿茶,对这边的对话视而不见。
贺兰絮平复了一下心情,抽出被褚梦月攥着的手道“妹妹多虑,宫里的许多事,我疏于管理,我父亲也不会袖手旁观。”
本以为搬出宰相,褚梦月会稍微收敛一点,没想到贺兰絮刚一说完,褚梦月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。
“姐姐,你不知道宰相府与西凉叛党勾结,现在你父亲已经被关在府里了吗?”
贺兰絮身形一震,刚要说不可能,一旁缄口不言的沈如珩却突然拦住了褚梦月。
“贵妃。”他放下茶盏,抬眸语气不善。
那一眼,贺兰絮分明看到了杀意。
褚梦月也是被吓了一跳,连忙缄口。
但消息已经传到贺兰絮的耳中,若单单是褚梦月的一面之词她或许不会相信。
但沈如珩却出声阻止不愿让她知道。
难怪要在这段时间把她关在宫里,难怪啊。
贺兰絮止不住的心寒,“皇上,她说的是真的?”
可是这怎么可能呢?
宰相府一向权势滔天,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控制了?
且不说朝中大臣的势力盘根错节,那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就盘在宰相府的手里,光是独独一个宰相,就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倒台。
面对贺兰絮的疑问,沈如珩避重就轻地答道“皇后还是好好闭门思过,想想怎么早日解除禁足吧。”
说完,沈如珩盖上茶盏的盖子,冷冽的目光在看向褚梦月时刹那变得温文,然后站起身“看也看过了,还有什么需要朕陪的?”
褚梦月连忙走到他身边,语气少女般羞涩“臣妾听闻京中最近流行了许多外邦来的吃食……”
二人边说边往外走,声音渐渐听不清。
贺兰絮立在原地,一手撑住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。
顾弈死了,父亲被关在宰相府。
贺兰絮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感。
怪不得这段时间宫人敢拦着她,怪不得大家都不怕她了。
原来是这样啊。
当夜,贺兰絮走出寝殿,路过侧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哭声。
站在门前,贺兰絮看到花姜蹲在窗户下面,就着月光在烧衣服。
“顾弈,给你烧几件衣服,你别老穿黑色的了,一点都不好看。”
“这是我从太医院偷的药,给你烧过去,记得用,你身上伤太多了。”
花姜的声音不断地响起。
贺兰絮心中更加堵塞。
花姜和顾弈从小陪伴在原主身边,三个人算是青梅竹马。
自己这个外来客尚且如此意难平,花姜如果有一天知道自己也不是原来的皇后了,该有多难受。
贺兰絮在门外站了一会,独自去到了院子里。
月朗星稀,她给自己盖了个毯子,半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,目光盯着天上的月亮。
沈如珩对她的喜欢和占有欲,难道都是因为宰相府。
现在他这样冷淡,一副对她毫不在意的样子,是因为宰相府如今受制于他吗?
“皇后这是怎么了?”院子外的树上忽然落下个人影。
“太子倒是闲得很,夜夜往我这里跑,是生怕我们两活的太久吗?还是说,是根本不把端朝放在眼里了。”
“皇后还是这样有趣。”太子丝毫不顾这是在院子里,万一这时谁路过一旁的花道,就会透过竹子做成的围栏看到里面的情景。
大咧咧地坐在贺兰絮脚边的石桌旁,开口爽朗道“你们端朝人向来假惺惺,我听说你白日被景云宫那位娘娘奚落了一顿,大家都传皇后心思宽敞,落得如此田地也不与贵妃计较,我以为皇后当真不在意,却不想,你是挑了个没人的时间对月自怜了。”
贺兰絮白了他一眼。
“对月自怜,太子说笑了。”贺兰絮淡声道“我只是在想,人的喜欢,到底是源自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