答应你,不过请你让他活下去。”
中国国土之广,能人异士藏龙卧虎。铃子只觉得身量变得极小,轻轻靠在碧绿肩舆上,只觉得肩舆外白光飞快掠过,停下时已经是别有洞天。灰暗的房间,刺骨的寒风,远处水泥厂房里传来惨绝人寰的呼号。
铃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,这是她曾经的记忆。关东军背阴河防疫班,抓来那些无辜百姓做实验的所在地,是她人生中深深埋藏不愿揭开的阴翳。她身上又穿着厚重的白褂,消毒口罩掩住口鼻,看上去纤尘不染,却又沾满罪恶。
她轻捷地推开门,手逡巡过放满瓶瓶罐罐的架子。门猛地被人推开,脚步杂沓,她飞速回身躲进肩舆中。肩舆悠然消失于无形,她抖着手露出玻璃瓶子,是注射用的血清。
她把脸藏进手里,眼泪顺着指缝淌出来:“我后悔了,请你让我回去,我刚刚见到他。我等了他那么多年,我……”她口不择言。
杜望的声音响在虚空中,隐隐透出无情的森寒:“你回来等不及见他最后一面,就会死去,你想要见他只有这么一个办法。”
铃子痛哭失声:“好!只要让我在他身边!我求求你!求求你!”
杜望幽幽一叹:“若有一天你厌了,我就会知道,这一切自然结束。”
十
空气中有熟悉的芳香。
铃子轻轻睁开眼睛,翠木葱茏,樱花瓣随风飘进神殿,轻轻粘惹在自己的头发上。
“啪!”清脆的声音响起,是殿外的人猛地踢下了单车的车撑。
铃子的眼睛一下子红了,她缓缓站起身来,探出殿去。
英姿勃发的少年站在殿外,一身黑色的学生制服,望着她的眼睛又黑又亮。他看见惊扰了她,有些懊恼,双手局促地扶在单车的座椅上。
铃子的眼泪悄然滑落,笑容却扬在嘴角。她像是无力站稳一样,伸手扶住了廊柱,声音出口有些喑哑:“你是逃课来的吗?”
年少的齐冯虚压了压帽檐,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痞气:“你不也是逃课来的吗?”
林边有万千飞鸟掠起,虚空一片静寂。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能回身去抓祈福的铃绳。脚踏却朽破了,一踩便是一个趔趄。齐冯虚却恰到好处地站在她身后,一手扶住她,一手帮她摇响了铃绳。
在丁零零的脆响中,她恍惚听见杜望的声音:“似乎你说过,想要回到和他初遇的奈良,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。”
她微微低下头,这就很好。
“回梦肩舆所谓回梦,只是回忆,不能让你穿越到过去将一切重来一遍。铃子,你所能重历的只有这一天,周而复始的这一天。”
她的身后是齐冯虚年轻富有朝气的胸膛,他伸出握着铃绳的手轻轻地挨着她。
即便这样也好。
“他可能永远无法爱上你。”
她摇铃的手顿住,眼泪无声流下来。身后齐冯虚的声音带动胸腔微颤:“你许的什么愿望?”
她回身扬出一个笑容:“那可不能告诉你。”
只要见到他,无妨。
五日后。
军阀纷争平复,船入港口,杜望一行人入住汉兴客栈。
杜望端着药碗走进来,走到齐冯虚床边坐下:“看你身手了得,谁知道也会中招。若不是我想起我们家祖传的祛疫方子,你们统统都要完蛋。”
齐冯虚一笑将汤喝下:“我都记不得了。”说完怅然将碗转在手里,“铃子,真的走了?”
“她先你一日醒来,便离开了。”杜望站起身来,“她托我转告你,你们之间毕竟有家国之别,她不能够害你背井离乡,舍弃亲族道义,等到四海清平,自然有重聚之日。”他望着齐冯虚又补了一句,“还有一句,男儿当以家国为念,终有一战,她知道你心中抱负,不愿你两难。”
齐冯虚转头望向窗外:“将来我会去奈良找她。”
杜望一笑,收拾了碗走出房间。齐冯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:“相爱多年,相处前后不过几日,我还从来没有来得及告诉过她。奈良初遇,当那片樱花瓣轻轻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