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是皇陵，但葬的也就只有先帝和嫔妃。南禾本身就只有十年立国历史，他们是游牧民族，之前祖宗的尸体都不知道被葬在哪一片草原之上做了花草的肥料。

黄昏渐落之时，乌泱泱的车队终于到了皇陵。驻守皇陵的前朝废太子霍成书和方丈为他们开门迎他们进去。

皇帝携皇后先下马车，百官朝拜。

霍成书如今被除祖籍，罚守皇陵，见帝叩拜。

“吾皇万岁。”

“皇兄。”霍成竹托住他的手，不让他跪。“怎与朕如此客气。一年不见，皇兄瘦了？”

霍成书惯知道这人装起来的亲切样子，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，继续跪下伏地。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！”

霍成竹脸色十分不好看，这个大哥还以为他是太子呢，心性孤高，看不起他。他也没再理会他，甩了甩袖子往寺庙走去。

“不知道皇兄这是什么病，站不得坐不得，偏偏要跪。那便跪在这，待百官都进来后再起身吧。”

走在最前面的是三省，林尚书看了看他的皇帝的背影，又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霍成书。

他跪皇帝无可厚非，可自己若是走了回去，他跪的便是自己，他有几个胆子能让霍成书跪！

玉如清这边早在柳明告诉他到了皇陵时就穿戴好了衣服。皇陵重地，不得乘轿纵马，皇帝也不例外。

可等了许久，等到裴明珩都略感疑惑的看着他，车队都没有继续前进。

玉如清微微皱着眉头，唤来柳明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。

“王爷，前面先太子被皇帝罚跪了，命百官过后才能起身。这，这谁敢受他的跪啊，现在都没人敢过去。”柳明说着。

玉如清气的太阳穴发疼，又感觉万分可惜。

先太子霍成书敦厚善良，是先帝嫡子，惠济皇后之子。及冠参政之后出行了许多对南禾百姓有利的政策。玉如清曾经想过，若霍成竹不是他姑姑的儿子，他或许会站在霍成书那一边。当年皇位之争中玉如清最不舍得杀得就是他，在霍成竹登基之后一纸诏书将他贬入皇陵，永生不得出。

他拍了拍裴明珩的手，将手中带着面纱的斗笠递给他。“一会下车你带着这个跟着柳明走。”

说完就掀开帘子下了车。

此时百官都已经下了马车等待入寺，听到前面发生了这些事，都三三两两聚到一起说着一会轮到自己该怎么过去。

玉如清走到队列最前端，林尚书见他出来，瞬间对这位一直政见不合的摄政王充满了感激。

只见玉如清也单膝跪下来，托住霍成书的手臂轻轻拉他起来。

霍成书先是抬眸，看见是他眼中瞳孔震动，却也甩开他的手，又伏下去。“拜见摄政王。”

玉如清被人当着百官甩了脸子，面上也不好看。但还是站起来冲前面站着的百官说道。

“天子走正门，三品以上官员及嫔妃走侧门，三品以下官员走后门即可。”

身侧的飞骑和风律领命，带着百官分做两队从东侧门和西侧门进入，而后面跟着的三品以下官员也有人带着往后门去。

而玉如清就站在正门中央静静看着百官入寺。

所有人都低垂着眼，不敢乱看。

只有一人。

裴明珩带着黑色的斗笠由柳明搀着带往东侧门，路过中间时抬头看了一眼玉如清，玉如清也看见了他，回他一个安心的笑。

待到所有人都走后，玉如清侧过身郑重的跪在霍成书身前。

这时霍成书才把头从地上抬起来看他。

“摄政王这是何意？”

“臣子拜明君。”说完玉如清就又弯了半腰拜下去。

“明君？我不过是废太子罢了，哪里是什么明君？”霍成书知道玉如清的性子，也实在不想和他再扯什么口舌之争，自己站起来拍啦拍下摆的灰尘苦笑着走了。

玉如清自己一个人跪了良久，才在去而复归的柳明搀扶着站起来。面向巨大的皇寺闭上眼睛。

他何尝不知霍成竹没有半点君主之资呢……可皇位之争，不是你死，便是我亡。为了姑姑，父亲，母亲还有他身后这些信他玉如清的人他只能这么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