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熙干咳了一声,樰凋和温昭同时看向他。
温昭满心信任,他的师父最是通情达理,樰叔说话这么不靠谱,师父一定站在自己这边!
樰凋也自信满满,刚刚小熙还说要多养点呢!肯定会给自己帮腔,站在自己这头的!
顶着两双期待的目光,应熙开口:“柴不够了,昭昭过去添柴。”
温昭眼神瞬时黯淡。
“鸡快糊了,樰凋过去翻面。”
樰凋撇嘴委屈。
确定自己一碗水端平,应熙转身重新烤火,三人围着火堆一通忙活,日上三竿才吃完,继续沿着官道走。
期间樰凋还回了趟京国温府,说了情况,让他们不要在家里干等。
这一走就走到日落西山,除了中途停下弄点吃的喝的,其他时间都在赶路。晚上燃起一堆火,樰凋教应熙怎么做叫花鸡,温昭用樰凋给的药擦脚底的水泡。
他自小锦衣玉食,哪里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?小腿都有些发肿,沉重得像是绑了沙袋一样抬不起来。
“啧啧,还是得练啊!”樰凋看看他又看看应熙,感叹道。
应熙倒没什么大碍,他真身躯体强悍,就算无限收敛护体的龙鳞,体质也比一般人好很多。走了这么久又累又困,下颌搭在膝盖上,双目微阖。
火焰跳跃驱走凉意,烘烤得面朝火堆的那一面暖融融的,樰凋看得有些着迷。
温昭勉强将药涂好,连鸡都没吃就靠着树干睡着了,等他睡着,应熙才低声开口:“樰凋,帮我给他盖一下被子。”等火熄灭,温昭肯定会冷,还是个孩子呢!
“好!等会鸡好了我收起来,睡一觉起来吃吧!”樰凋将一缕发丝绾到他耳后,看还有一些细微散落的头发钻出来,掏出梳子,“你先睡,我给你梳一下头发,头皮也能松快松快。”
“嗯。”应熙低低发出鼻音,闭上眼。
梳齿贴着头皮慢慢移动,又稳又缓,力度适中,将长途跋涉的疲惫一点点带走,留下舒适、安逸、宁静的滋味。
一炷安神香不知何时插在火堆附近,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,薄纱般轻盈,散发着温暖人心的味道。
这一走就是小半个月,周围渐渐有了人迹,官道旁出现了行人踩出来的小路,虽说还没有看到人。
应熙和温昭精神一振,走了这么长时间,总算能停下来休整一二了!师徒二人加快脚步,争取早点到。
樰凋神识扩大范围,当远处那座城池的情况映入他神识中,他沉默下来。
半天后,师徒二人的兴奋跌入谷底。
路边出现了尸骨,盔甲破碎,伤痕累累,一只鸟儿正在啄食,见到有人靠近,歪着头用小眼睛看过来。
“是……那支军队干的吗?”温昭有些不适应眼前这个场面,思绪却还能正常运转。
“大概是吧!”应熙带着他绕开离去。
温昭问他:“师父,不把他掩埋吗?”
应熙耐心解释:“不埋的话有鸟雀啄食,埋进土里有蛇虫鼠蚁啃食,有区别吗?”
“不是都说入土为安吗?”温昭疑惑。
应熙停下脚步:“若是能让你心里好过,你可以过去掩埋,我等你。”
与他而言,这具尸体与不远处一只僵死的虫儿并无区别,都是曝尸荒野,也没见过谁会将它们埋了。
当然,人类为同类起了恻隐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,他站在原地看着温昭扭头,在一棵树下一点点挖坑,最后将尸体掩埋。
徒手挖坑太慢,应熙也没催促,一直等到暮色四合,温昭将身上的泥土与不小心沾到的血迹清理好,重新上路。
没走出半里地,又出现一具尸首,温昭再次停下,应熙和樰凋依旧等着,没有帮忙。
距离城门的十里地,走了十三天。
温昭从最初的同情慢慢变得麻木,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执意要把这些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埋下,可他想去做,他就去做了。
应熙从最初的袖手旁观到慢慢搭一把手,到陪着他掩埋尸身。
樰凋倒是无动于衷,他已经见惯了各族尸体,这些并不会触动他。
当破损的城墙映入眼帘,城门四分五裂横在地上,战火的硝烟与血气弥漫,至今未散。憋了许久的雨终于落下来,雨水不大,连绵一片,将这座死城笼罩其中。
梅雨时节,终于到了!
如果问一年当中哪个时间段印象最深刻?
应熙会说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