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见百鬼使

自这一夜后，师尊似乎重新燃起了教导弟子的乐趣，经常过来同林裴切磋，指点其中不足。

这么多年，除了幼时师尊手把手教着握剑挥剑的记忆，大多数时候，都是靠林裴自己领悟。

机不可失，所以他很珍惜师尊这段时间的指导。

“这是‘归一诀’最高境界——万剑归一。当你练到这一层的时候，你的心是剑，眼睛是剑，耳朵是剑，你全身上下都是收发自如的刚猛剑意，除了你自己，没人伤得了你。”

林裴艰难地望着半空猛烈如罡风的剑阵，终于承受不住山岳般的威压，双膝一软，直挺挺跪下，低下头，十根手指骨节分明，指尖却有鲜血不断往外渗出。

这不是普通的血，随着血液的流出，他能感觉丹田中的灵力也在快速消耗。

沈掌门一挥袖，万剑合一，化为一道流光，没入林裴的眉心。

林裴后背一轻，胸口也不疼了，丹田的灵力停止了消耗，却也损失颇多，补充还是需要一点时间，他撑着归一踉跄站直身体。

沈掌门缓缓道：“练成万剑归一，你的净化之能也不会在修为上有所限制了。小裴，你觉得练成它，需要花费多久时间呢？”

林裴认真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至少三个月。”

沈掌门捋着胡子，笑着点头：“好。该教给你的，我已经教完了，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，明天我得去重府。”

林裴微微愕然，道：“师尊又旧伤覆发了？为何今年如此频繁？”

以往沈掌门一年去一次也就够了，今年已经连续去了两次，这次又要去，实在让人不得不担心。

沈掌门叹息一声：“人老了，不中用喽。”

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，林裴捂上心口，不知为何，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，即将发生。

“二师兄，程师弟！救命啊！！！”顾峰的声音在林裴和程子煜的传音石中同时响起。

程子煜正在给爷爷喂粥，听到顾峰如此慌张的声音，放下粥碗。

即便心中清楚，昏睡中的爷爷听不到外面的声音，还是低声道：“爷爷，顾师兄好像有急事，我先去处理一下，您好好休息。”

他轻轻关上房门，房门彻底闭合的瞬间，他似乎看到爷爷眉毛动了动。

程子煜动作一顿，来不及回想方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错觉，传音石催魂夺命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
“……你们谁听到了，能不能回我一声，我丶我是真的很害怕啊！二师兄，程师弟——”

程子煜回道：“听到了，就来。”

迈出院子，扭头一看，正好林裴也拿着传音石走了出来。

程子煜主动走过去，笑吟吟打招呼：“二师兄。”

林裴斜睨他一眼，自顾自往前走。

程子煜快走两步，跟上他的步伐，没话找话：“顾师兄的叫声听起来很凄惨，二师兄，你觉得他遇到了什么东西？”

林裴道：“你问我？”

顾峰的求救是对两人同时发起的，程子煜收到的信息，林裴也一定收到，反之亦然，连程子煜都不知道顾峰发生何事，林裴又怎么会知道。

程子煜道：“刚才我问了顾师兄，但是，他说的含含糊糊，听也听不清楚，依我看来，他的传音石很可能被敌人发现了。”

林裴道：“我听到了他那边传来的犬吠声。”

程子煜微微眯起眼，笑了一声，道：“百鬼使？”

林裴道：“希望顾峰不会那么倒霉。”

说话间，两人都走到了宽阔的地方，佩剑化为两束流光，载着两人一飞冲天，转瞬没入天际。

山风呼啦啦地刮着，顾峰鼓起勇气，睁开眼睛，紧张地朝下看去，悬崖下方的岩缝里，传音石半截卡在其中，半截悬空，万幸，好歹没有掉下去。

他趴在悬崖边缘，伸长手臂，努力去够卡在岩缝中的传音石。奈何传音石掉下去的距离实在恰到好处，他半个身体都挪了下去，够了半天，指尖总是差那么一点儿。

悬崖不远处的巨石上，百鬼使负手而立，平淡道：“去吧。”

她身侧的黑犬伸个大大的懒腰，轻轻一跃，从石头上跃下，摇着尾巴，一路朝顾峰小跑过来，顾峰目呲欲裂，拼命摇头。

黑犬不知是看不懂，还是故意忽视，颇为兴奋地冲他叫了两声，然后，张开一张血盆大口，将顾峰的整个脑袋含了进去。

片刻后，顾峰顶着湿漉漉